毒梟

上星期位列美國FBI十大通緝犯、懸賞達五百萬美元的哥倫比亞大毒梟蒙托亞（Diego Montoya）被哥國警方捕獲。

真是湊巧，最近我正在讀一本十分精采的紀實書《Killing Pablo》（作者Mark Bowden，也就是《Black Hawk Down》的原書作者），Pablo = Pablo Escobar，最惡名昭著的哥國毒梟艾斯科巴。全書就是敘述艾斯科巴從冒起到最後伏法的全過程。

書的副題形容艾斯科巴是「史上最富有、最具權勢的罪犯」，絕對沒有誇張。據說艾斯科巴所領導的麥德林集團，販賣可卡因和大麻的利潤，在最高峰時估計高達每個月（注意，是每個月）六千萬美元！艾斯科巴本人更被1989年的《福布斯》雜誌列為世界第七大富豪，是貨真價實的「富可敵國」。

在這樣誇張的財富支持下，哥倫比亞毒梟依靠的橫蠻手腕就是所謂「銀與鋼」——要不就接受賄賂的銀元，否則就是鋼棒招呼。艾斯科巴更是其中表表者。凡有反抗他的人，不管是熱門總統候選人、司法部長、地方警察總長、法官、記者……不用眨眼就統統殺掉，甚至連同家人親屬一舉滅門。這樣瘋狂的暴力，曾令全國幾千名法官罷工，都可說非常「魔幻現實」。

可以如此公然的殺戮、綁架與恐嚇，就是因為錢多：可以大量賄賂軍警人員，織成一張情報安全網；購買與軍隊匹敵的軍火，甚至高科技竊聽器材，反過來刺探政治和執法人物；聘請英國和以色列的僱傭兵來訓練自己旗下的殺手……更重要的，是可以買到人心。

販毒替哥倫比亞賺進空前的硬貨幣外匯，其中不少投入了當地的基建和商業中，「人人有工開」。雖然販毒集團明明搞得他們的城市烏煙瘴氣暴力橫行，但竟然還是有不少是非不分的平民，視艾斯科巴為「羅賓漢」式的救世主，崇拜之餘更會聯合保護他（當然某程度上也是出於畏懼）。有居民通風報信的保護，艾斯科巴長期躲在麥德林都非常安全，到最後軍警是要靠美國提供的監聽和鎖定科技，才把他成功獵殺。

艾斯科巴最後都伏誅，不過換來的只是像蒙托亞這樣的新一代毒梟取而代之；蒙托亞被捕，自然也有其他人爭奪「上位」。所謂「War on Drugs」，實在是沒完沒了。

同一個國家，可以產生加西亞‧馬奎斯那美得讓人心折的文學，同時卻又出產像艾斯科巴這等醜陋的人物；哥倫比亞所以興起販毒企業，其中一個原因是她擁有氣候多元、能種植各種不同作物的豐饒土地……最好與最壞，恆常並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