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這樣寫小說

寫小說維生十幾年，總算有點兒心得，偶爾也有讀者或網友問我創作技巧。但我發覺一件事︰教人怎樣寫小說，其實是非常困難的。這並不是說寫小說沒有方法。每當讀到新手寄來稿子問我意見，多數時候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明顯毛病，小說寫作確是存在某些法則。只是要告訴人「怎樣寫」，遠比指出「不要這樣寫」困難得多。

最近買到一部有趣的書，正正跟我的想法相近，書名就是《How NOT to Write a Novel》（《不要這樣寫小說》），還有個更清楚的副題︰「200個經典錯誤及如何避免它們」。作者之一Mittelmark本身既是小說家和評論家，也是很資深的書刊編輯，讀過無數小說投稿，正是從中歸納出許多被投籃的稿子常犯的共通錯誤。

書裡列出的許多錯誤都是一些新手常犯的︰開場太多令人記不住的設定、過多的內心描述、作者借小說個人呻吟、敘事觀點把持不定……等等。總結犯錯原因，多是因為剛開始寫小說時，熱誠有餘，客觀不足，因為太過投入，沒能抽離以讀者身分去看自己寫的東西。

該書作者強調，這些錯誤只能說是「觀察」，並不是牢不可破的鐵則——創作本來就沒有不能打破的規則。例如大篇幅地形容主角的生活瑣碎，放在別的故事不行，但在村上春樹手上，偏偏就把這些瑣碎寫得令讀者手不釋卷。

可是就算是「破」，你得先搞清楚自己將要「破」的是甚麼。而這部書，就是幫助你看得清楚些的一面鏡子。


（原載4月16日《都市日報》）